快穿之女配范儿 第4节
??站在一旁的副将方养性完全想象不出她从前做太守小姐时的样子。 ??战争不仅带来残酷与分离,也带来洗牌的机会和诱人的机遇,一如荣淇,由一介小小的太守庶女变成如今手握重权的卫将军,一如方养性,从河东一个中产之家的儿子变成前程远大的将官。 ??与西戎的战争已经进行了两年之久,从一开始的被动守城,到如今有力的反击,这一切都脱不开他的主将荣淇的天才。 ??她天生就是为战场而生的,她天生就是一位将军。 ??开战不久,随太子千岁来到前线的几位老将就因连连判断失误而失去了兵马,继而又失去了发言权。要不是陛下不许,他们早就回京里去了,哪里还会留在这里现眼。 ??就在那个危急而艰难的时候,荣淇就像划破夜空的流星猛然出现,她的每一次出战,总能带来胜利,总能带给民众勇气。 ??西戎人畏她如虎,称她为“雪狼”,一度甚至不敢与她交战。 ??这样一个骄阳般灼人的天才人物,如果没有人保护,绝对会被那些嫉贤妒能的权贵子弟吃得渣都不剩,哪怕她是一位太守之女。幸而又幸的是,太子保护了她。 ??这位年轻而俊美、总是含着忧郁神情的储君,看上去孤高而不近人情,其实很得将士们的爱戴。 ??没有人是傻瓜,如果不是太子顶住了巨大的压力,怎么可能让荣淇这样一个小女儿担任军队统帅? ??如果没有荣淇的慧眼识人,太子的鼎力支持,哪里会有人给他们这些寒门子弟出头的机会和应得的待遇? ??他们拥戴荣淇,是因为荣淇能打,而且谋略出众,他们爱戴太子,是因为太子的存在保证了军中的公平。 ??如果是那些仗着祖宗余荫的权贵,他们会通过自己做文官的父兄亲戚把每一份功劳记在自己的名下,只给他们留一口残羹剩水和做狗的机会。 ??这样的事发生了太多次啦,以至于每一个“下等人”都清楚的知道。 ??“小方。”耳边传来低柔的女声,他暗里一个激灵,回过神来,下意识地抬头挺胸高声回道:“有!” ??“不用这么严肃,”荣淇依然手扶在墙头上,半侧过脸来问他,“你想家吗?” ??不在战场上时,这位女将军是很好相处的,不迁怒,不多话,为人冷静克制,却又深具领袖风范。 ??方养性默默的想,其实她和太子千岁有些像,一样的举止端庄,一样的微带忧郁,也难怪军中暗地里流传着一些暧昧的流言,还屡禁不止。 ??他没立刻回答,而是用了一个反问:“大人想家吗?”他不习惯剖析自己的情感。 ??想来这位娇生惯养的小姐是想家了吧? ??哪知荣淇只是自嘲地笑了笑,薄唇掀起一点儿弧度,轻得像蝴蝶展翼,转瞬就飘散在风里:“想,怎么不想。” ??下一句轻柔得像一声叹息:“想又有什么用呢?家……谁知道在哪里。” ??“其实有时属下也会想念父母,不打仗的时候,躺在西戎人的帐篷里的时候,晚上睡不着数星星的时候,闷极无聊了,也会想家中在做什么。”他平淡地说道。 ??荣淇抬手压了下风帽,她的披风是大红色的,风帽也是,在风中烈烈飞舞,衬着她的柳眉凤目,只让方养性想到少年时反复念过的四个字,瑰姿艳逸。 ??她这个动作真是好看得要人命。 ??“哦?不想妻儿么?”荣淇微微一笑,也不避大风,黑眼珠斜过来一点,好像一丸黑水银在白水银里流动。 ??方养性不敢多看,低头说:“属下十七从军,家里只有老父母和长兄,长幼有别,还不曾娶过妻。” ??她“唔”了一声,不说话了,又看着远方出神,神情恍惚。 ??方养性的谈性却被她勾了起来,笑道:“属下家中日前捎来信,说嫂嫂新近终于产下一子。不知大人家里怎么样了?” ??“不过是那样,”荣淇笑了笑,“我家中与你们家不同,只是姊妹就有六个,大致年纪相仿的多,万幸赶着年纪都出了阁,没有留成老姑娘。” ??“我听人说过,您的亲姐姐做了王妃娘娘,是不是?”他兴致勃勃地问道。 ??“那是三姐。她是家里的掌上明珠,自幼就不同些。”荣淇拿话敷衍他。 ??这时不知从城下哪里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琵琶声,有军卒应和着唱道:“琵琶起舞换新声,总是关山旧别情。缭绕边愁听不尽,高高秋月照长城。” ??歌声夹杂在风里传来,带着一分苍凉低沉,两人都不禁为曲中的悲凉之意泪下。 ??“大人,都备好了。”一个形貌清秀的年轻士兵在下面叫道。 ??荣淇的大红披风在空中扬起又落下,她留下一句:“来了。”话音还未落地,人已飘然远去,真像飞走了一样。 ??这座新城由荣淇一手筹划建造,建得简陋,不过是一座木头和石头拼起来的城市,只是作为进攻西戎的前站而存在。 ??城里没有多少居民,只有士兵在此驻扎休整,跟着士兵而来的商人就聚集过来了。 ??因为城池规划得不太合理,这里实在不是一座宜居的城市。每次看到这座纯军事用城市,荣淇就不禁脸红。 ??但这座城池的存在是有效的,这样的城市一共建了五座,城里没有什么居民,大部分是士兵。但城市就是城市,再简陋的城市也具有城市的职能。 ??就是靠着简陋的木石结构的城市,大周把西戎死死封锁在了草原上,步步合围。 ??而太子急招荣淇回去,就是讨论出兵与西戎进行最后决战的事。 ??是的,双方决战的时机已经成熟,而且看上去,大周的赢面很大。 ??* ??太子的銮驾依然驻跸在燕城的大都督府里,四周有羽林卫层层护卫。 ??“恢”的一声,骏马人立而起,马上那美丽的骑手却神色自若,只一拉马缰,便利落地下了马。 ??值卫的侍卫不禁纷纷拍手叫好。 ??荣淇笑着拱了拱手,把马鞭扔给上来牵马的马童,问道:“千岁在府里么?” ??“在,一早就吩咐我等,说您来了就请您直接进去呢!”左边的侍卫嘴快,忙道。 ??不是没有人不服气荣淇,但在太子的扈从中,还没有敢下她的脸面。这里人人都知道卫将军是太子倚重的心腹大将,没有人敢那么不识趣儿。 ??当然,背地里的嘀咕可就管不了了。 ??他们知道荣淇才华横溢,也敬佩她的百战百胜,但面对一个漂亮的女人时,人们往往就忘了她的杀伤力。 ??转过游廊,进了厅堂,太子卫昭正在伏案写着什么,神情专注,笔下飞快。 ??旁边侍立的美人给她使了个眼色,叫她不要打扰卫昭。她根本不理会她的示意,直接道:“千岁,臣卫将军荣淇问安。” ??“本宫安。”卫昭倒回椅上,揉了揉太阳穴,看着她笑起来,“又瘦了。近日是不是很忙?叫荣卿知道了要心疼的。” ??“我这点不算什么。”荣淇缓缓走过去,恭谨地坐在他下首。 ??“归化如何?能见到西戎人吗?当初你要建城的时候,他们还嘲笑你的这个法子笨,现在都学起来了。”卫昭和颜悦色地道。 ??“一切都好,西戎人不敢靠近我朝的城市,守了月余,一个外人也没看见。”荣淇微微欠身答道。 ??“好,咱们君臣齐心协力,绝不放过一个西虏。”卫昭对此很是满意。 ??他别的地方都好,唯独有些好面子,平日就爱讲个排场,看起来秀逸闲雅的一个人,实则时常惦记些俗事。 ??他高兴完了,又想起来什么,指着侍立一旁的美人道:“这是当初皇父赐给本宫的姬妾,已经有孕在身。” ??这高兴炫耀的语调里,不知怎么就夹了一点羞惭惭的味道。 ??他自己也不知道,他自己竟不知道。荣淇想着。她没有再想下去,而是抬头看了眼那美人,见她不自觉地把手罩在肚子上,宽松的衣裳下,那肚腹果然微微隆起,笑道:“恭喜千岁后继有人。” ??卫昭高兴得哈哈大笑。 ??他已经过了二十岁,国之储贰,正是需要孩子的时候。不管是谁生的,只要确定是他的血脉,就能起到作用。 ??当初他才新婚,就抛下娇嫩的太子妃奔赴了前线。皇帝心疼儿子,在初次告捷后赐了两个美人过来,其后又陆续送过几次美人,都养在都督府的后院里。 ??因为军务繁忙,军情如火,几年来,这还是他第一个怀孕的姬妾。 ??卫昭虽然是嫡出,受皇帝重视和宠爱的程度远远超过他的兄弟们,但他并不是没有竞争者。那些野心勃勃的皇子们就像围着狮子打转的鬣狗,不肯放松分毫,也连带着被围者也放松不得。 ??尽管卫昭并没有什么要特别抬举这位美人的举动,看在她孕育了太子的第一个孩子的份上,荣淇还是冲她友善地笑了笑。 ??卫昭起身道:“走,咱们去书房里看看,到底怎么才能围堵到这些恶狼……” ??* ??随着前方战事的变动,京里可谓是暗流涌动,让有心人嗅出了很不好的味道。 ??可什么样的暗流、什么样的暗风也进不了敬王府的大门。 ??自从去年如愿娶了心仪的表妹玉乔为王妃,敬王卫昀就一直觉得,相比于冰冷空阔的皇城,敬王府才是他真正的家。 ??这里有温柔美丽的妻子,还有她布置的一切,亲手下厨煲的汤,供在盘中的时鲜瓜果,甚或摆在墙角的一束馨香的花,这一切都让他深深的迷醉。 ??当然,其中最好的是,当他带着一肚子乱七八糟的情绪回到家中时,妻子会用她曼妙的身体来抚慰他。 ??他迷恋她的身体,特别是被她独有的宁馨的香气所包裹时,那滋味,让他甚至宁可沉沦炼狱。 ??可今天他却有些头疼,因为他惹上了一桩麻烦,虽然他是无辜的。 ??卫昀坐在上首,手里宽着茶,一身玉色袍服衬得他丰神如玉,眉眼俊朗。 ??荣玉乔叫人搬了张椅子放在堂下,自己坐了,她的脸色紧绷,手心沁出一层黏腻腻的冷汗,抚着肚子的手指都有些哆嗦,她已经怀孕七个月了。 ??她维持着极度冰冷的神色,低头对歪在地上的少女说话,牙缝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:“为什么?” ??明明做了不要脸的事的人不是她,她的表现却远比做了错事的人还要异常。 ??跪坐在地上的是荣家六小姐,她最小的庶妹妹荣澄。她继承了生母的娇艳,生得千娇百媚,瓜子脸,大眼睛,雪白的皮肤,长睫毛一眨起来,别提有多可怜可爱了。 ??她一直以为她还是个孩子,因为她嘴甜又乖巧,她向来十分怜爱她,可孩子不会勾引她的丈夫……荣玉乔的嘴巴里又酸又苦,眼底也发酸,只是强忍着。 ??要不是被她抓了个现行,还不知她的狐狸尾巴什么时候才会露出来。 ??她冷冷瞪着庶妹,只觉得自己往日是瞎了眼,好心喂出一条白眼狼。 ??荣澄跪在地上,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虎视眈眈的盯着她。她穿了一身艳红薄金的纱衣,用宽宽的绸带系了腰,乌发绾成飞燕髻,插了满头的珠翠,脸上的妆容也很浓。这一身打扮是有讲究的。荣澄初初长成,身条不够丰满,但已有了少女的韵味,她穿了这么一身,细细的皓腕从明丽宽大的袖中伸出,腰肢也是一样,束得不盈一扎似的,青涩的诱惑,让人有想蹂躏的冲动。 ??她的脸上盖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,那是她盛怒的姐姐给她的。这个巴掌印在脸上,更增添了她的狼狈。如果是别的男人在这里,怕是已经忍不住抱起她温柔怜惜了。 ??可惜她面对的是冷面敬王。 ??心里咒骂了几句荣玉乔来的不是时候,荣澄扬起脸,巧笑嫣然:“三姐不知道吗?是母亲让我来的。” ??她的眼神在卫昀的脸上滑了一圈,就像毒蛇的舌头在他脸上舔了一圈,让人毛骨悚然:“母亲让我来陪伴姐姐,就是要把我给姐夫的意思啊。母亲说,姐姐身子不便,不能服侍夫君,让我妹代姐职,好生服侍王爷,务必不能让王爷被别的狐媚子勾了去。” ??“胡说,你胡说!”荣玉乔咬紧了牙关,可混乱的思绪里还有一丝清明,她斩钉截铁地说:“这绝不可能是我母亲的意思!” ??见她不上当,荣澄遗憾地啧了啧嘴,偏过头去,不作声了。 ??荣玉乔的心这才安定下来,明白她先前说的都是假话,厉声逼问道:“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!” ??连问了数遍,荣澄还想推脱,赖着不肯说实话,无奈荣玉乔逼迫甚急,只好一梗脖子,说了实话:“若有出路,哪个想勾搭有妇之夫来?还不是你那个好娘逼的?” ??“什么?我母亲?你发癔症了么?我母亲怎么会逼你?”荣玉乔完全不能接受,用看疯子的眼神看她。 ??荣澄冷笑了两声,索性盘坐起来,乜着眼看她:“你摸着良心说,回京之后,你母亲待我们如何?朝打暮骂不算,还要我们早晚服侍!你是她的亲女儿,她疼你还来不及,可对我们呢?她给大姐二姐她们寻的是什么污滥亲事?如今轮到我了,我又没有老四的本事,我不为自己筹谋,谁还会为我着想?” ??她的声音尖利而响亮,透着一股刻骨的怨恨和愤懑,毫无畏惧。 ??荣玉乔平日对母亲的所作所为也不认同,但荣澄的说法激怒了她,她猛的站起来,叫道:“你敢侮辱母亲?来人,掌这个不孝的东西的嘴!”